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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台儿庄寻找水上之城的理由

2012-08-02 11:52:01   来源:重庆日报   

     
      台儿庄,我从书里看见你,从电影里看见你,那是你的背影,这个背影长长的,延伸过中国大地,延伸过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到现在的七十多年,像一座顶天立地的血色纪念碑。这座纪念碑,雕刻着战士与枪,绷带与伤口,坦克与城墙,弹孔与废墟,尘土与火光等等战争元素,冷酷而悲伤。现在,我千里迢迢来到你的面前,我看到了什么?我看到一座风光旖旎的水上之城。这样的结果,让我大吃一惊。

      我设想过台儿庄今天的模样,最有可能,类似于中国大多数地方,战争之后,经过几十年恢复和建设,成了一个说不出特点的城市。第二种,保留战火之后的原样,成为二战战场纪念地,这想法不错,但实现不了,因为那些废墟,差不多都消失了。第三种,我想不出来,所以我只能接受眼前的这个台儿庄。至少,比第一种情形要好很多,但它为什么是这个样子,需要一个理由。

      此后几天,我在寻找这个理由。

      早晨,我从台儿庄马可波罗驿馆干净的房间醒来。一个晚上,都是淅沥的水声,噗噗响。我知道并没有下雨,是喷泉滴落树叶的声音,不过跟雨夜的感觉完全一样,又滋润又安宁,让人想到江南,想到诗歌,甚至想到爱情。起床以后,我走出驿馆大院。几步之外,就是在城内绕行的河流,水很静,有小篷船来来往往。沿岸嫩绿的垂柳,在晨风里舒展枝叶。不远处,是石拱桥,再远一点,是巍峨的城墙,城墙之上,是辽阔无际的天空蓝色的,透明的,几丝白云游动,太阳在地平线上升腾起来,彩霞与阳光一起奔涌,将水城笼罩在一片辉煌壮丽之中。而河面之上,也开始闪现迷离的光点,碎金一般。我得承认,眼前的景致是迷人的,至少在感情上,征服了我。

      水上之城的关键词是河流。它应该有渊源和历史,不是随便凿一段无名之水就行的。城里这条安静的河流有来历吗?我看见陈年的河岸和岸边的大树,有人告诉我,它是明清时候的古运河,是更为古老的京杭大运河一条联接中国北方和南方,沟通海河、黄河、淮河、长江、钱塘江五大水系的著名河流中的一段。在全世界的人工河流中,京杭大运河是最长的,也是历史最悠久的,它积淀了太多的历史故事,令人想象纷飞,所以血统非常高贵。我在离城不远的地方,看见了仍在运行着的这条大运河,河里的船闸正给来往货船放行,汽笛长鸣,繁忙不已,不难想见它历史上的兴旺。

      运河博物馆更确切地呈现了台儿庄和运河的关系。里面的奏折和其他文献,表明台儿庄是运河值得骄傲的儿子。在地理位置上,它是连贯鲁运河和中运河的一个节点。所以从来都是舟楫如林,人流如织,酒楼茶肆比肩而立,客栈货庄遍布街巷“商贾迤逦,一河渔火,歌声十里,夜不罢市。”分明一个水上繁华世界。只是无情的战火摧毁了它,让它的历史容颜消逝于灰烬之中了。现在,也许它只是把自己的本来面目,展露在世人面前。

      河流渊源有自,水上之城最关键的理由找到了。现在我们不妨更进一步,来看一下它的建筑那些沿河分布的青砖大院。这些大院不高,从外形看,带了一点灰黄的色调,翘角圆润厚实,显得古朴沉稳,是明显的北方气派。而南方的院子,多是粉墙黛瓦,色彩要明丽一些,外形也比较秀气。但这些院子也不是一北到底,它的内部格局相对紧凑,不乏玲珑雅致和曲折回环之趣,加上竹树掩映,亦花亦泉,其实又颇有南风。只是少了青山作背景,不那么娟秀罢了。

      何以如此?又得从京杭大运河身上找原因。

      京杭大运河地理上有通达之便,经济上有漕运之利,这是不必说的,其文化上的交融之功,也值得大书一笔。台儿庄位置居中靠北,北风南渐,南俗北浸,势必要在这里交汇融合,自成一格。我在城里听到了北方味十足的运河大鼓,也看到了典型南方文化的妈祖庙,那些院子建筑风格的南北兼收,当然也在情理之中。此外,城里也有风格鲜明的各地域建筑:徽派、闽派、晋派……显示出码头城市的丰富特性。

      最后八卦一下,是关于台儿庄所属的枣庄市市长陈伟的。陈市长是浙江金华当年的高考状元,典型的江南才子。他给我们这些文化记者作报告,细数台儿庄的古今之变,口若悬河。但有一点他没讲到,我想到了,那就是,他骨子里一定有很深的江南水乡情结。据说,水上之城修建之前,这块地方已计划搞房地产,在它险被千篇一律的高楼糟蹋的时候,被火速赶到的陈市长叫停了。现在付诸实施的水上之城的方案,想必他的意见占有很重的分量。这个决策符合台儿庄的历史原貌,让人欣喜。目前,水上之城尚在修建之中,几年以后大功告成,那时候,台儿庄定将成为中国北部平原上一颗熠熠生辉的水上明珠。

      台儿庄,你因抗战时期血与火的洗礼而名震天下,现在,你又承续古老传统,向世人展现出你原本繁华富丽的风姿你的前世今生,都是那样耀人眼目,令人难以忘怀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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